支教研学敛财休止，莫伤山区儿童前程

随着暑假临近，各类山区支教研学项目备受关注。媒体调查发现，本是公益性质的支教研学，竟成了某些机构牟利的商业项目。

记者调查发现，某些研学机构打着公益旗号，利用四川西部凉山地区儿童身着破旧衣衫的照片，渲染“凉山缺老师”，招收“志愿者”前往支教。这些研学项目当然不免费，费用高达数千甚至上万元，而支教时间却仅有几天。尽管收费昂贵，这些“支教研学”却供不应求，甚至有候补者等待空位（至少研学机构网站上显示如此）。

这样的“支教”项目并非新鲜事。早在 2021 年，湖南长沙一家“公益机构”推出“爱心暑托班”活动，招募新媒体人前往湘西少数民族地区“支教”。此次为期五天的“支教”活动，包含非遗寻访和农耕体验，实际用于授课的时间仅为两天。报名者需支付 5000 元，并负责制作活动图文报道和短视频，在新媒体平台发布。该公益机构创始人自称是一名留学归来的硕士，从 17 岁起“连续支教 10 年”。这一活动当时引发争议，最终不了了之。

一两天时间的“支教”，显然无法为山区儿童提供有价值的知识。这样的“支教”只能算作一次“旅游体验”，对支教者和被支教者来说意义不大。但为什么此类活动仍有市场？

原因在于“刷履历”“造人设”的需求。有人为了申请出国留学而参与支教“镀金”——海外不少大学在申请中注重学生的社会活动，特别是公益性社会活动。于是，有人前往山村支教，或针对环卫工人、留守儿童等群体进行“田野调查”，或“调研”非遗保护，将此经历作为留学申请的“敲门砖”。

有需求，便会有人满足。上文提到的长沙“公益支教”项目，在招募说明中明确表示，活动结束后，机构将“提供中英版支教证明”。还有留学中介机构招募学生参与社会调研，提供调研报告、导师推荐信等材料，用于申请国外高校。交换条件是金钱。七天的山区“支教”需要 1 万元，一份“社会调研项目”加上导师推荐信也需要上万元。

所谓的“公益机构”实际上是商业公司，公益性质的支教项目成了他们的摇钱树。

除了申请国外学校外，这些公益项目在国内高校中也有时被认可。“支教”经历在许多高校优秀学生评比中占有一定比重。某些高校甚至有“1+3”支教保研政策，大四学生前往山区支教一年，回校即可保送研究生。这样的支教必须由高校或教育部门组织，通常需要至少支教一年。

这些为期数天的支教，究竟能给农村孩子带来多少好处？可能并不多。在这些项目中，山区学校的孩子更多像是任人摆布的道具、拍照录像的背景板。暑假里短短几天的所谓支教，根本无法帮助孩子们提高知识水平。不仅如此，一些支教热门地区的儿童还需频繁返校接待来“支教”的城里大学生，彻底打乱了他们的暑假计划。

即便支教期长达一年，也很难取得明显成效。原因之一在于，一些短期支教志愿者并非专业师范出身，缺乏对儿童教育规律的深入理解。仅凭热情和短暂的培训，他们往往无法有效应对教育问题（更不用说，部分支教者纯粹是为了提升履历，根本不具备支教的热忱）。

另一个原因是频繁更换老师。支教老师刚与孩子建立起熟悉感，却又换来一批新面孔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很难谈及教育成效。2015 年，一篇由受支教影响的学生撰写的帖子《哥哥姐姐们，请你们不要来支教了》引发广泛关注，揭露了许多支教对象的真实心声。

正如一位 B 站博主所言，“当支教成为商业，志愿者沦为游客，儿童便成为商品”。那些自诩为“支教志愿者”的人，请放过山区的孩子吧。（本文作者为知名时事评论员）